2010年11月2日 星期二

旅行與定居


而旅行與定居,完全是不同的兩件事。一件被定義為藝術或醒悟;另一件,常常只是一件被體現、被感知、被習慣、而後被忽略的現實。

當一個旅人,在冬夜或春晨投宿旅店時,每一步都是離開的倒數;每一站都是即將消逝的行路。他所有的護照或證件,始終將他繫屬於一個非回歸不可的所在;不論事實上他想或不想,更不論能力上或心理上,他要或不要。

無論如何,不論花多少預算,如何吃、如何住、如何拍照或趕路,他框限在一個旅人特有的視野--他不會去想當地的垃圾問題,不會在乎隔壁鄰居,不會為了交通罰單或菜錢多少而傷神,也不會去管他如何在那裏日復一日老去--畢竟,他心裏知道、也一直在進行一場無可避免的離去。他不會思考為當地社區留下什麼;不會介意那裏下一代的生存環境;也無所謂在他走了之後,那些久居住民才會關心的種種大小生活問題。他,以一顆旅人過客之心看待人、事、物在時空中遷化更移,對那裏,終將只剩照片上沖洗褪色的回憶。

客塵主空。

不像詩,不像警句,不像任何典型的人生場景。誰是客?有人以人在異鄉為客。有人不論身在何方,心無止盡地漂泊無依,一生為客。有人以世間一遊,幻軀為客。有人以六塵境界通為是客。有人以俗夢一場示現為客。客,終究是走了。客一走,主人留著;住民留著;天地留著;空性既沒走,也沒留著。空性沒來過,也沒離開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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